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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博西周青銅器展什麼最好看?先秦考古學者李零說是犧尊

12月10日上午10點,澎湃新聞記者和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先秦考古及中國古漢語研究學者李零一起在上海博物館參觀「周野鹿鳴——寶雞石鼓山西周貴族墓出土青銅器展」。李零在9日下午在復旦大學有一場有關長沙馬王堆的講座,10日下午在上海大學又有一場論《禹貢》的活動。在「趕場」之間,他還是抽出時間去上海博物館(以下簡稱上博)轉了轉。 李零覺得石鼓山犧尊最好看,因為在其他地方「看不到」。展覽上展出的青銅器,有些連名字都叫不出來。 和一般觀眾相似,遇到不了解的展品他會提問,也會去看說明。他幾乎會在每一處展品前停下腳步,時而踮腳俯視,時而蹲下仰視。如果遇到很喜歡的展品,他也忍不住拿出他的黑色小相機來拍,這時你還會在他平靜的臉上看到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喜。 此次上博所展示的石鼓山西周貴族墓出土文物中,尤以3號墓和4號墓中出土的青銅器為主。李零先看到的是兩只出土於4號墓2號壁龕的犧尊。一只高42公分,長44公分;一只高32.5公分,長31公分。兩只犧尊無論造型結構、形體情態,主體紋飾都很相似,只有局部紋飾略有不同。根據目前所發現的資料,類似造型的犧尊有兩件,一件為陳介祺舊藏,另一件為1984年陜西長安張家坡163號墓出土的鄧仲犧尊。 李零在這兩只來自石鼓山的犧尊前駐足的時間最長,和周圍人討論也最久。他的眼光耐心地在兩只犧尊上摸索著,從體態、顏色、圖案到局部特徵,細致到了每一個部分。「它這是多種動物復合的,有蛇、鳳鳥。」「我記得是有三色的,可能去過一點銹。」「獸族,是虎豹類食肉動物。」「而且你看它頭部的交叉尖角,像是特意做的。」 看完兩只犧尊,邁開腳步的李零突然想起什麼似地說:「這個我也給照一張。」然而,這一照就不只是一張了。李零對著較小的那只犧尊連拍五六張。由於兩只犧尊都在轉盤上,李零等待著拍攝了各個角度,然後才移步下一件展品。他後來向澎湃新聞坦言,全程看下來自己最喜歡的就是那兩只犧尊。「因為見不到啊。」 之後的展品,有高29.7公分、口徑35公分的乳釘紋四耳簋,也有高3.4公分、長6.7公分的「小東西」鳥形飾。走走停停間,李零已拍下不少照片。他隨意地參觀,也和旁人交流,以至於走著走著他竟又走回原路,「後面還有嗎?」惹得眾人都笑了。 據上博方面稱,這次展覽最「有來頭」的其實是分別來自於寶雞石鼓山、美國大都會博物館和天津博物館的三件銅禁(古代承放酒器的器具)。目前,已發現的銅禁一共存世三件,最新的石鼓山三號墓出土者為目前唯一一件經過科學考古發掘(而非盜墓)的銅禁。而曾因盜墓出土且流走的兩件西周青銅禁(現分別收藏於美國大都會博物館和天津博物館)此次也來到上博。 出土於寶雞的龍紋禁 李零兩次見過現藏於天津博物館、出土於1928年寶雞戴家灣的龍紋禁。只見這個長方形台座兩側有上下各八共十六個長方形孔,兩端有上下各二共四個長方形孔,台面中部有三個橢圓形中空突起的子口。三個口本用以嵌置大件酒器的圈足,然而眼下並無他物。「你看這三個口都是橢圓形的。」李零和周圍人說起,「我猜這三個空是放卣(中國先秦時期酒器)的?從形狀看應該是放卣的。」 為了拍好這只銅禁,李零也是「蠻拼」的。他先是彎腰湊前近距離觀察龍紋禁上的圖紋,後來乾脆整個人蹲下來,從下往上看龍紋禁的三個口以及底部細節,同時拿起相機拍個不停。過會他又踮起腳尖從上往下拍。而這只龍紋禁其實也有故事。它是寶雞的大軍閥黨玉琨盜掘鬥雞台時出土的,一度流於日本,最終回到天津博物館。軍閥黨玉琨是與靳雲鶚、孫殿英齊名的民國「三大盜寶梟雄」。1927年秋至1928年的春夏之交,黨玉琨征發寶雞、鳳翔、岐山等縣的上千民眾在戴家灣持續進行了半年之久的大肆盜掘文物活動,共挖出青銅器上千件,其中就有這只「龍紋禁」。 一直以來,考古和盜墓聯繫緊密。就在昨天(12月9日),李零做客復旦大學,在長沙馬王堆漢墓發掘40周年之際開講長沙馬王堆挖掘的歷史故事和意義。長沙馬王堆三座西漢墓葬的發掘源於20世紀70年代,恰處於「文革」時期,而在李零看來,1949年以後的考古工作和1949年以前的盜墓史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1949年以前,長沙盜墓全國有名。尤其多數出土物在抗戰前後流往上海,並從上海流向歐美和日本的古董市場。李零舉例任全生、漆孝忠、李光遠、胡德興這四位1942年時的子彈庫楚墓盜掘者和子彈庫帛書發現者。他們一如傳說中的「土夫子」擅長認土找邊(田野考古的基本功),比專業考古學家還厲害,充分證明了「挖掘技術」民間強,後來被官方考古動員起來服務於湖南省博物館和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並參加了1972至1974年的馬王堆漢墓發掘,為子彈庫楚墓的重啟和研究提供了線索。李零說:「沖在馬王堆第一線的其實是這些人。」 本文來源:澎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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